認識玲瑤,始於她發表在報章上的文字。許多年後,在加拿大溫哥華舉辦的女作協雙年會上,初成會員的我,終於親身見識了她演講「笑果」十足的魅力。

此後,種種生活、工作的忙碌,直到玲瑤在拉斯維加斯主辦雙年會,才又有機會見面。可想而知,當時仍算新面孔的我,眼隨大忙人的她,只是遠遠欣賞並不曾互動或拍照,加上來去匆匆,我投完下屆副會長選票也沒參加會後旅遊,就馬上趕去了機場搭飛機。真正有印象的互動,應是2009年6月的第一個星期日下午,在芝加哥僑教中心,聽她三個小時的「幽默人生」演講。

住美中西部,很難得有機會聽享中式「幽默」,何況曾經親聆過的「笑果」猶深,先生和我,便開了近兩個半小時從密西根卡城趕過去聽「幽默」,為人生解頤充電。

席間,也許出於玲瑤平日無心或有心間,廣為蒐集笑譚聽聞,加上大量閱讀,聽她輕鬆談笑人生百事、百態,也開開自己的玩笑,導致笑場頻頻,而當左右盡皆笑臉,身前身後無不笑聲歡動,那種滿堂樂不可支的眾樂樂氛圍,身坐其中,不但特別難忘,更使遠程開車進大都市的專注身心,瞬間得到百分百的放鬆,感覺人生既輕快又美好!

笑歸笑,難得還「笑裡藏道」。

記得在開車回程中,我回味聽得的教養下一代心情「養兒像種樹——自己面對風雨」。不免自省:父母愛心滿滿, 是否阻礙了下一代必須自我鍛鍊茁壯的機會?小心可別當成了隨時降落保護的直升機式父母!

那次的相見歡,玲瑤很驚訝先生和我並非當地、但跨州,遠道開去聽演講而印象特深,以致二十多年後的女作協文友群組裡,還見她在線上重提此事。就在那回的寒暄話敘,玲瑤問起我的寫作?由於手邊彙集刊出過的文稿雖足以成書,但出我第一本書的出版社已不再運作,想在台灣出書便沒了線索……沒料到她回加州後,很快電郵寄來出版社、社址、聯絡人、電話和通訊電郵址,鼓勵我去聯絡。我迫不及待趁興接洽出版社,忙著編排輯錄文稿,出書時,斗敢請玲瑤寫序文,玲瑤不但一口應允,並在接到書稿,三天後交出「溫暖情真見餘韻」的序文,感動之餘,萬分佩服她的閱讀速度、江浪文才和洞察眾多篇章精萃的敏銳度!而後此書「以誠交心」能獲得海外華文著述散文首獎,最要感謝玲瑤提供出版資訊的「催生」,又作精美序文的「加持」,殊難忘記。

當海外生活,忙轉到父母老去的沉重歲月時,常有不定期返台盡心力的需要,也跳脫了多次女作協的雙年會。直至2016年在遊輪開海外女作協雙年會,再度見到玲瑤時,她薄嗔我一句「任安蓀啊,妳看妳…」,我當下惴惴自知:寫作不勤。似乎出完第二本書後,沉迷於書法、國畫和太極拳的學習,與寫作幾乎脫節,真枉費她曾為我第二本書作序文的鼓勵。汗顏之餘,開始稍勤於敲鍵盤,兩年半後,有了第三本書「不完美的美好」的呈現,歸根究柢,還得感謝玲瑤的「薄嗔」,帶有不可言喻的督促,勝抵萬鈞之力呢!

疫情期間,藉著文友群組,常有機會線上見她與大家的互動,由於我的眼睛繼小病小痛後出了狀況,需養護而減少上線,她雖仍然保持私訊寄給我在報上發表的專欄文章,以及她先生漢平博士的大作,但交代「我的文章不一定要看,好好休息眼睛」,我尊醫囑不再勤用3C產品,卻按捺不住「幽默」的誘惑和療癒,還是篇篇笑看完後回應,除了特殊情況,她才會多寫點文字,通常多以簡短類似「哈哈,說得好」「您說得好極了,謝謝」知會了線上的「有讀有回」。

今年五、六月以來,已鮮少有她的訊息,我也出城探親訪遊,不想竟傳來她已於七月十五日離世,簡直難以置信的震驚,她就這麼遽然消失的遠去?手機上,仍留有過往的生趣交流和回響,從此永遠停格在最後未回的「玲瑤,這一向,都還好嗎?念念。」

靜靜地回顧,記得她的愛心鼓勵,記得她的善意提示,更記得她的樂於助人,和滿是笑意臉頰上的靈慧雙眼……她的溫情長留我心中。(密西根)